首先,公文可以但并非必须使用“仿宋_gb2312”字体。¹
有人说,公文要用“仿宋_gb2312”是因为国家这么规定;还有人说,虽然现在只规定用仿宋体,但以前的标准要求使用“仿宋_gb2312”。这些说法都是错误的。
现行国家标准《党政机关公文格式》(gb/t 9704—2012)仅指出:“如无特殊说明,公文格式各要素一般用3号仿宋体字。”“(正文)一般用3号仿宋体字……”此前的《国家行政机关公文格式》(gb/t 9704—1999)和《国家机关公文格式》(gb/t 9704—1988)也仅提到仿宋体,而1951年以来中央层面的所有公文处理条例(办法)²甚至均未直接规定字体。
可见,公文格式国家标准仅要求用仿宋体,而未明确用哪种仿宋体。“仿宋_gb2312”作为一种仿宋字体固然符合规范,但也并非唯一选择。
需要说明的是,有一种流传甚广的观点说“仿宋_gb2312”字体是国家标准,因此公文应当用它,而非其他仿宋字体。这也是错误的。
“仿宋_gb2312”字体名称中的“gb2312”指的是一个计算机字符编码国家标准,这表示“仿宋_gb2312”支持(且仅支持)这一编码标准,而并不表示它本身是国家标准。
“gb2312”指的是《信息交换用汉字编码字符集 基本集》(gb 2312—1980),它是一套1981年开始实施的简体中文编码,仅收录6763个汉字(和682个其他字符)。此后的《汉字内码扩展规范》(gbk,收录21003个汉字)、《信息技术 信息交换用汉字编码字符集 基本集的扩充》(gb 18030—2000,收录27533个汉字)和《信息技术 中文编码字符集》(gb 18030—2005,收录70244个汉字)均向下兼容 gb 2312。也就是说,我们现在使用的汉字字体基本上都符合 gb 2312。从这个角度来说,“仿宋_gb2312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。
然而,由中国长城计算机集团公司设计的“仿宋_gb2312”,是 windows xp 操作系统及一些更早版本 windows 系统的预装字体。在党政机关电子化办公刚刚起步的那个时候,计算机大多是 windows xp 系统。对于公文所需要的“仿宋体”,考虑到简便性和通用性,“仿宋_gb2312”几乎是唯一的选项,因而成为了那时通行的公文字体。
后来,windows 从下一代系统(vista)开始放弃了“仿宋_gb2312”(不再预装,仍可手动安装),改用北京中易中标电子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设计的“仿宋”。中易“仿宋”支持 gb 18030 字符集,能显示的汉字比“仿宋_gb2312”多得多,且字形也作了优化。但是,由于种种原因,已经过时的“仿宋_gb2312”直到今天仍在公文中广泛使用。这些原因包括:使用和阅读“仿宋_gb2312”已形成习惯,看其他字体不顺眼;为了兼容没有新字体的电脑而继续使用旧字体;通过前辈和公文教程等途径得知应该使用“仿宋_gb2312”,甚至误以为这是国家规定;更换新字体不知道有没有错、会不会被批评,但沿用旧字体一定没问题;等等。
但“仿宋_gb2312”确实已经过时了。即使不谈字形上的问题,它仅支持 gb 2312 这套四十多年前的编码,就意味着它本应被淘汰──至少是逐渐淘汰。由于 gb 2312 字符集过小,“仿宋_gb2312”不但无法显示生僻字、繁体字,而且连一些不算太生僻甚至比较常用的汉字都不支持(通常会被替换为“微软雅黑”等其他字体显示)。例如:用作编号(如“二〇三五年”)的汉字数字“〇”、“瞭望”的“瞭”、“涅槃”的“槃”、“啰嗦”的“啰”,以及常用于人名的“镕”“玥”“喆”“堃”“芃”“旻”“翀”等等。
对于支持 gb 18030 的中易“仿宋”,显示上述汉字根本不成问题。而且,随着预装中易“仿宋”的新系统的普及,使用“仿宋_gb2312”的文档反而会在没有手动下载安装相应字体的电脑上被错误显示。目前,确实有一部分机关使用的是中易“仿宋”。
除了 windows 预装的上述两种仿宋字体,公文经常使用的还有北大方正的“方正仿宋”系列字体(包括“方正仿宋简体”“方正仿宋_gbk”“方正仿宋_gb18030”“方正公文仿宋”等一些字形相同或相似的字体)。一方面,这是因为方正是国内较大的字体品牌之一;另一方面,这也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机关办公国产化的影响³。还有一个重要且可能更根本的原因:很多机关(尤其是级别较高的)正式印发的公文,是在印刷厂使用“方正书版”软件进行排版的,而“方正书版”使用的就是方正字体⁴。目前,一些机关已经明确要求公文使用方正字体。
最后,简单谈一下公文推荐用哪种字体。从普通个体的角度来说,当然应该遵从所在单位的使用习惯;假如大家都在用“仿宋_gb2312”,那就也用“仿宋_gb2312”。但从规范制定者的角度来说,“仿宋_gb2312”应该被放弃;如果还在用 windows 系统办公,使用中易“仿宋”是一种进步;但考虑到机关国产化趋势并对标上级做法,一步到位使用“方正仿宋”(通常是“方正仿宋_gbk”)或许是更好的选择。